——浙江職業教育全體系式援疆紀實
第五屆“浙阿匠心杯”職業院校師生技能大賽,學生參加立體裁剪比賽。
浙江援疆教師在新疆沙雅縣紅旗鎮古再勒村車間培訓工人。資料圖片
新疆阿克蘇地區中職學校學生阿比迪力艾散·阿卜力孜,在中餐烹飪世界錦標賽上獲得銀獎。
阿克蘇技師學院教師趙鵬飛到寧波技師學院、杭州技師學院跟崗學習多年,在浙江導師的指導下,成長為地區優秀人才(技能大師)工作室領銜人。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一師阿拉爾市職業技術學校,“雙師型”教師比例由浙江援疆前的5%提高到50%,是兵團唯一的全國首批現代化學徒制試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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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生到教師再到學校,阿克蘇的職業教育恰如當地知名的蘋果、棉花,正在成為一張優質的地方名片。自2010年浙江對口支援阿克蘇地區和兵團第一師起,職業教育作為援疆工作的重中之重,浙江從建設投入、管理輸出、師資馳援、產教融合等多個維度,移植、嫁接浙江職業教育的全體系經驗,提升阿克蘇地區職教水平,助推地方產業,在“塞上江南”耕耘了一方綠水青山。
架起現代職教體系“四梁八柱”
阿克蘇是鑲嵌在古絲綢之路上的一顆璀璨明珠,民風淳樸、物產豐富,素有“瓜果之鄉”“魚米之鄉”等美譽。浙江的援疆干部初來乍到,第一直覺就是這里的產業發展大有可為。
多個產業援疆項目推進后,當地職業教育的痛點開始暴露。從區域布局看,兵團第一師阿拉爾市缺乏高職院校,阿克蘇地區9個縣(市)職業院校尚未全覆蓋;從職業教育類型看,應用型本科和殘疾學生職業教育還是空白點,職業教育立交橋尚未打通;從辦學水平看,當地唯一的高職院校——阿克蘇職業技術學院不久前才通過教育部高職高專人才培養工作水平評估。
企業求賢若渴,職業教育前景不可估量。那么,眼前的問題該怎樣破?“與以往教育援疆工作的不同之處在于局部修修補補沒法解決問題,而是要成體系地完善當地職業教育布局。”阿克蘇地委副書記、教育工委書記,浙江省援疆指揮部黨委書記、指揮長朱林森說。
先將“龍頭”舞起來!
阿克蘇職業技術學院一馬當先。除了常規的硬件提升、師資配備外,浙江6所“雙高計劃”職業院校與其結對,將先進的職教理念和管理機制植入校園。援疆教師朱福根任教學副校長期間提出學校發展的可行路徑:教育部、自治區發布的職教項目應報盡報,先定目標,再找辦法。
由此,學校誕生了第一個“科研考核辦法”,確立了申報一個項目成立一個“戰斗團”的組織形式,援疆小組負責指導申報,相關處室和專業教師參團。很快,學校成功拿到了14個“1+X”項目、2個質量提升工程項目和“自治區技能大師工作室”項目,獲批資金5000多萬元。這些項目倒逼學校軟硬件升級,擴大了社會影響力。
2020年,學校迎來歷史轉折點——申報自治區優質高職學校。為了準備材料,援疆教師們連續57天奮戰,一字一句反復斟酌,并由朱福根完成了現場答辯。
最終,阿克蘇職業技術學院成為南疆唯一的自治區優質高職院校。專家組在200多字的評語中專門寫了這樣一句話:“學校有一支非常強的援疆隊伍。”
學校晉級,意味著在專業建設和人才培養上將獲得更多資源傾斜,同時受益的還有各縣(市)的中職學校。記者了解到,為發揮“龍頭”效應,學校成立了以援疆教師為主的顧問團,立足阿克蘇的產業全局及中高職一體化的背景,把脈各校的重點專業。比如,顧問團多次到拜城了解畜牧業及專業開設狀況,明確要求把畜牧業作為拜城縣職業技術學校“十四五”重點發展專業。在沙雅縣職業技術學校、阿瓦提縣職業技術學校升格地區中職等關鍵節點上,顧問團的作用亦是如此。
要想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必須要有高層次人才,僅有一所高職院校顯然是不行的。2015年起,浙江先后累計投入4億多元,支持建設新疆大學科技學院阿克蘇校區,在計劃外增派高校教授,援疆教師最多時達63人,使之成為全國19個援疆省市中選派專技人才最多、學歷層次最高、高級職稱最集中的學校。
2019年,該校區成功轉設為“新疆理工學院”,填補了新疆沒有理工學院、阿克蘇沒有應用型本科的空白。學院建有30個本科專業、1個國家一流本科專業、2個自治區一流本科專業,省部級以上科研項目取得零的突破,學生學科競賽綜合成績躋身全疆高校前列。
另外,2021年浙江全額援建的阿克蘇地區啟明學校,正在從義務教育階段向職高階段延伸,已招收首批職高學生8名,成為全疆第一所覆蓋從幼兒園到職業高中的綜合性寄宿制特教學校。在兵團第一師阿拉爾市新建阿拉爾職業技術學校、塔里木職業技術學院,為兵團向南發展培養輸送高素質技能技術型人才。
至此,阿克蘇地區已建有1所應用型本科、1所高職、10所中職、11所技師學院,兵團第一師建成高職和中職各1所。正如兵團第一師阿拉爾市教育局負責人楊建剛所說,浙江的援疆是為當地打造完整的現代職教體系,留下一個“鐵打的營盤”。
打破地域產教融合“天花板”
在阿克蘇紡織工業城的華孚色紡車間里,學生阿瓦克孜·艾麥爾站在生產線旁向技術人員取經。“華孚的老師常來學校講課,我們課余時間也會到華孚學習技能。沒走幾步就到了,車間成了我們的第二課堂。”
職校辦在園區里,是阿克蘇產教融合的顯著標簽。早在2010年,阿克蘇地方加上浙江援疆資金,累計投資近300億元建起阿克蘇紡織工業城。“阿克蘇是國家重要的優質棉生產基地,園區年產值過百億元,人才缺口挺大。”阿克蘇技師學院黨委書記楊志強說。
浙江提供的產教融合方案打開了思路。經阿克蘇地委行署部署,先后投入近3億元,其中援疆資金5000多萬元,阿克蘇技師學院整體搬遷到紡織工業園區。這一搬,學院與園區內近90家企業建立合作關系,實現了課程標準與崗位技能標準、教學過程與生產過程、技能培訓鑒定與鄉村振興的無縫對接。這一搬,課堂搬進工廠,師傅請進校園,校企雙方按照“準員工”的標準培養人才,實現了招生即招工、入校即入企、實習即創收、畢業即就業,多數專業就業率100%,畢業生月均收入超過3000元。
“入園辦學、引企入校”模式逐步推廣到其他縣市。在阿瓦提紡織服裝產業園里,阿瓦提縣職業技術學校新建了8000平方米實訓基地。在兵團一師紡織服裝產業體系中,阿拉爾職業技術學校與潔麗雅等企業開起了訂單班。“校企雙方成了密不可分的‘兄弟連’,如今我們在新建園區、招商引資時,自然就會想到職校的配套布局。”兵團第一師黨委副書記、副政委,浙江省援疆指揮部黨委副書記、副指揮長王忠民說。
深挖本地資源的同時,浙江也在貢獻后方資源。
朱福根介紹,原先學校汽修專業的產教融合,對象是當地的4S店,只能解決畢業生的工作崗位,對學生職業技能的提升有限。為此,朱福根引入浙江的優質資源,與浙江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吉利汽車簽訂合作協議。吉利汽車贈送給學校多臺整車和發動機變速器總成,三方共同研發課程,開設雙元制培養模式。學生在學校里就能完成吉利汽車的系列課程,拿到吉利認證的技能等級證書。
“吉利汽車主機廠外加吉利在新疆的25家4S店,都成了我們的合作伙伴。打破產教融合的‘天花板’,學生就會有更多上升空間。”朱福根說。
這就是浙江援疆工作首創的產教融合“1+1+1”模式,即阿克蘇每所職業院校(含技工學校)確定3—5個重點發展專業,浙江按“一校包一專業、一企聯一專業”模式與阿克蘇地區和兵團第一師15所職業學校結對聯姻。2021年以來,浙江整合了60所浙江的優質學校和近100家浙商企業,重點扶持當地60多個優勢特色專業。
“組團式”選派優秀援疆教師
2021年9月,塔里木職業技術學院搬入阿拉爾大學城新校區,學院即將開學,但領導班子、中層隊伍尚未建立。浙江省教育廳統籌全省資源,從6所高職院校選派援疆教師“組團”火速馳援。
浙江工業職業技術學院有多崗位中層經歷的謝立春,任塔里木職業技術學院院長,臺州職業技術學院的倪占東任副院長以及其他4位教師任學院中層干部或專業帶頭人。短短幾周,這支團隊就組建起各部門、院系中層干部隊伍,制定出人才培養方案和校內運行體系。“如果我們不在關鍵崗位上,很難給學校帶來如此大的變化。”謝立春直言。
既要扶智、扶志,更要扶治、扶制。常見的選派教師模式,作用只限于幫帶幾個教師、影響少量學生。改為選派管理團隊后,就能推動受援學校辦學治校水平整體提升,是成體系的治本之舉。浙江創新的“校級領導+中層干部+專業骨干”的“組團式”援疆應運而生。
自2020年起,浙江省援疆指揮部要求援疆教師所在的受援學校,必須至少安排一名援疆教師擔任班子副職或正職。最新一期的74名職教援疆教師,就組建了7個團隊,任受援學校校級領導10人、中層干部41人、專業負責人23人。
浙江職教援疆教師進疆一個月內,每個團長和個人都要跟受援學校簽訂援疆目標任務書,任務書是項目評審式的,目標有高度、工作有強度、成效有可量度。
另一份傳幫帶任務書則要求援疆教師以傳幫帶為主責主業,任務書上墻、掛圖作戰,并建立每周工作例會、每月團內交流、每季度聽取匯報、每年綜合考評制度。
再加上浙江在阿克蘇設立地區職教師資培訓中心,啟動“雙師型”未來職教名師培養計劃,選派職教骨干赴浙跟崗學習,“輸血”“造血”“活血”的機制業已兼備。
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浙江全體系式職教援疆,最終受益的是那里的產業、那里的師生。正如中泰海鴻公司負責人李建海所說:“技能人才短缺是我們這樣勞動密集型企業的瓶頸問題,考慮在阿克蘇擴大投資,正是看中了這里的職業教育提供了充足的技能人才。”(本報記者 蔣亦豐 通訊員 葉錫挺)